主宅前，老人们已经等候多时。

见姬家小辈们祭拜完了先祖，笑呵呵招呼道：“娃娃们，该吃团圆饭啦。”

按照规矩来安排。

以八人一桌，长辈们坐在最前的位置，紧接着是小小年纪便当爹的子弟。

再之后的，才是其他孩子。

姬家子弟向来以吃饭时的座位为荣，越是靠前越受人尊敬。

姬江川曾经的座位都是紧邻着老东西们的。

但今年不行了。身体一跨，排位一变再变。

入座时江步还听到不少讥笑声。

但，谁会和种猪计较？

仪式还算简单，胡子最长的那个老头上去讲了两句，大意为愿大家以姬家为荣，多多繁衍子嗣。

接着就是上菜。

尽是些名贵食材。

从头到尾，江步揣臂沉思，从未动过一次筷子。

直到衣角传来拉扯感，他才睁开眸子看去。

是那个下车后同他对视的小屁孩。

这会还留着鼻涕，呆头呆脑的。

“有事？”

“额啊...咿呀。”

小孩约莫才三岁，走路都不利索更别谈说话了。

张着嘴说了半天，江步是一句没听懂。

却也没有烦躁，拿过一张手帕擦拭掉小孩嘴角的口水，揉了揉脑袋。

“去外面玩去。”

光腚小孩吮着指头，迷瞪半天才知道是什么意思，点了点头喊道：“爹...爹...”

“嗯？！”

别说江步了。

同桌正大吃特吃的死胖子也被呛的不行。

“哎呦川表弟，这你家崽啊，呵呵，还真是随他爹了。”

江步连忙翻找起‘姬江川’的记忆。

但没一点用。

这小子是个优质种马，没一个技能点加到脑子上。

握着小孩的手感受了下，还真是血脉相连。

对此，江步不知道如何说是好。

姬江川才十六岁，这孩子现在三岁...

这...姬江川你死的不亏。

江步一时觉得有些头疼，闻道：“你...你妈呢？”

小孩一幅不太聪明的样子，也可能是理解能力有问题。

总是要反应好长一会，才能回答。

他磕磕巴巴说道：“娘，娘不再了。”

“不再？去哪了？”

小孩摇晃着脑袋，直往江步腿上爬。

尽管衣服被脏脚丫踩出一片污渍，江步也没在意，托着小孩颠了颠。

没少吃饭，还挺沉。

江步还以为小孩只是想同他玩闹，便挑了块嫩肉去喂。

见此，小孩却忽然激动大叫道：“娘！”

小孩看着肉片喊娘？

可·是，这肉块纹理确实是猪肉。

能让小孩如此惊慌，只可能是他娘被剁成了肉片，还被他意外看到。

小孩被吓坏了直往江步怀里钻。

这时，几个仆人弓着腰小跑过来，张手就要抱。

“哎呀盘少爷，您怎么跑到这来了。是川少爷啊。这种事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就好。”

“不了。”

江步感受到小孩的恐惧，眼眸垂落，拍了拍他的背：“你们下去。”

下人为难道：“这...这不合规矩...”

“是嘛。”江步长腿一抬，将桌子整个踢飞，冷冷说道：“我，才是规矩。”

盛放饭菜的器皿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，同桌吃的正香的几人被这变故惊的险些跳起。

反应过来后，几个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赶了过来：“不肖子孙、不肖子孙啊！”

江步有节奏的哄拍着小孩，看向虚空面色平静：“老东西，故弄玄虚这么久，也该出来见一面了。”

几个老人还以为江步是在骂他们，气的险些背过气去。

连忙唤来护院侍卫，要家法处置。

其他姬家子弟们先是惊恐，紧接着便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。

家法可怕，但看家法可有趣的紧。

黑衣壮汉们来到身边，嘟囔一句‘得罪了’，就要动手。

结果棒子才刚举起来，身体便像抽掉脊柱般，脱力软倒。

见此变故，其他几人相互对视后，一同冲了上来。

可结果是一样的，六人倒了一地。

少年抱着胖娃娃，眼眸冷漠，毫发无伤。

“叫人，再叫人！无法无天，简直无法无天，咳咳...”

“祖爷，您别激动，小子们这就去解决他。”

说罢那人气势汹汹的冲来。

结果啪叽一声软倒在地。

周围的咒骂声江步只当没听见，他向外边走边说：“呵，那就玩玩咯。”

姬家每个人都在声讨江步，还以为对方是畏罪潜逃。

却没注意到他离开时，留下一串串的血脚印。

银质碗筷上，很快凝聚出血珠。

有人打了个激灵预感不妙。

就要向外冲去时。却忽然摔了个踉跄。

怎么回事？

他向身后看去。

只是一眨眼的功夫，室内竟氤氲起浓郁的血雾。

他慌张的摸着腿。

‘啪啪。’

是空的。

“不，我的腿呢，我的腿呢！怎么不见了！”他迷茫无助，又崩溃到涕泗横流。

最终却只能接收这个事实，冲室外哭诉道：“川表哥，求您发发慈悲，饶了我这条狗命吧！”

“啊——！”

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压过了他的哀求。

因为浓雾的缘故众人看不清楚。

但从声音听来，像是姬江洪。

那个强抢小丫鬟的胖子。

这么凄厉的惨叫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发生了什么，也只有同桌的人知道。

他们几个看着地上多出的肉片，双腿不住发抖。

晚宴是不允许带下人的，但姬江川这个小丫鬟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。

手指一挥，胖子身上就掉下来一块肉。

开始他们还想反抗。

可后来却发现对方同这些雾气一样，根本打不中。

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下下片出人棍。

更可怕的是，胖子变成也样也没死。

仅剩下脖子和脑袋，其他部位都几乎露出了白骨，仍在哀嚎着。

那小丫鬟脑袋忽然扭过一百八十度，眼珠一转：“下一个...下一个...”

“啊！”

裤裆一热，众人再也忍不住，抱着头便要逃窜。

可哪里才算安全呢？

到处是哀嚎，遍地是残肢。

有人想到几个老头，这种情况见多识广的老人应该有办法。

对！他们都是最有智慧的人！

这群人按照记忆的方向扑去，早已泣不成声：“外——”

求救声戛然而止。

在他们面前的，是摆满一地的头颅。

“咔嚓咔嚓。”

背后，响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。

回过头时，他们终于知道失踪的身躯到了哪里。

但是，晚了。